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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夏的历史

赫连氏本匈奴南单于后裔,内徙后改姓刘,匈奴铁弗部刘卫辰的三儿子,十六国时先依刘渊,后附前秦。及苻坚灭代国,命其首领刘卫辰督摄黄河以西。前秦瓦解后,刘卫辰势力发展,据有朔方之地。在刘卫辰对拓跋珪的战争失败而惨遭族灭的时候侥幸的逃了出来,并投靠了他父亲的朋友,位于三城(今陕西延安)处的薛干部(《晋书》中为叱干部)的族长太悉佛(《晋书》中为他斗伏)。当然了,刘勃勃之举并没有在薛干部上演一个类似王子复仇之类的童话,在对黄河以南的战略根据地的需求以及部族之间的仇恨的双重驱使下,救援西燕未果的拓跋珪奇袭薛干部,迫使刘勃勃不得不再次的逃往。――这里在补充一个史料,“叱干他斗伏送勃勃于魏。他斗伏兄子阿利先戍大洛川。闻将送勃勃,驰谏曰:“鸟雀投人,尚宜济免,况勃勃国破家亡,归命于我?纵不能容,犹宜任其所奔。今执而送之,深非仁者之举。”他斗伏惧为魏所责,弗从。阿利潜遣劲勇篡勃勃于路,送于姚兴高平公没奕于,奕于以女妻之。”,是段史料出自《晋书.载记第三十》,和《魏书.帝纪第二》中“先是,卫辰子屈丐奔薛干部,征之不送”,《魏书.列传之八十三》“太悉伏送之姚兴”诸句颇有差异。但如果联想到叱干阿利在其后的胡夏国中身据要职,深的赫连勃勃所信任,则《晋书》的观点似乎更为正确。呜呼,五胡乱华,十六国崛起如白衣苍狗,朝露瞬息,其中史料匮乏区区一册不得以窥之全貌实乃无奈,所幸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或可寥解胸中之不快了。

在后秦的仕途生涯,对于刘勃勃来说,注定是以冲突而收场。尽管后秦的君主姚兴本人对于刘勃勃相当的喜爱,但是,他的大臣们却并不认为这个流亡者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落魄公子。姚兴的弟弟姚邕就指出“勃勃天性不仁,难以亲近…勃勃奉上慢,御众残,贪暴无亲,轻为去就,宠之逾分,终为边害。”《晋书.载记第三十》。但是,姚邕的意见却并没有为姚兴所采纳。在为刘勃勃表面所蒙蔽的情况下,姚兴最后给了刘勃勃一个官职,“持节、安北将军、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鲜卑及杂虏二万余落,镇朔方。”而字面上的官爵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部分在于“配以三交五部鲜卑及杂虏二万余落,镇朔方。”如是字样上,这些在姚兴看微不足道的杂胡势世唯力,最终构筑了刘勃勃崛起的根基。

公元407年,后秦边陲羽翼渐丰的刘勃勃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欲望了,是年五月,借口后秦和他的死敌拓跋魏国缔和是对他的不公为由,刘勃勃正式脱离了姚兴的统治,而同年六月,刘勃勃正式建国,国号为大夏。这个国号按刘勃勃的本意是追究自自己的先祖匈奴夏后氏,但是,正如我们所知道的,这个时候归附与刘勃勃的,已经不在是保留着当初纯正的血统的匈奴了,甚至连“胡父鲜卑母”的铁弗部都算不上,只是“三交五部鲜卑及杂虏二万余落”的民族杂烩而已――这个称呼或者略带感情色彩,不过暂时我找不到更好的比喻了,因此,在更多的时候,刘勃勃的夏国被称呼为胡夏国。

而在立国之后,刘勃勃的名字有了变化,《魏书.列传之八十三》中认为“屈孑耻姓铁弗,遂改为赫连氏,自云徽赫与天连;又号其支庶为铁伐氏,云其宗族刚锐如铁,皆堪搜仿培伐人。”――而网友cinason则引文认为“关于‘赫连’名称的解释,汉语记载的‘徽赫实与天连’当然是附会之说,但从中也透露出‘赫连’的本义当与‘天’有关;胡语的‘祁连’、‘撑犁’等指‘天’的词与之音近;大稿而‘胡者,天之骄子也’,单于的全称即含‘天子’之义,由此可见,改用‘赫连’的称号为姓也是恢复古老匈奴传统的一种象征。”我没有见过引文的来源,这里姑且做一个注解。

但是,赫连勃勃的胡夏国却和同时期的若干个国家有一个很大的区别,这个国家在建国的时候,非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固定疆土可言,而在建国的初期,它的创建者也并不热衷于开疆廓土这些在立国者看来是及其自然以及稀松平常的事情。在赫连勃勃的带领下,初生的胡夏国的百官以及她所谓的子民们,几乎是以一种全民皆兵的状况,在后秦的疆土上肆意的掠夺。

对于这种情况,赫连勃勃的大臣们也有看不过去的,有人就如此上书“陛下将欲经营宇内,南取长安,宜先固根本,使人心有所凭系,然后大业可成。高平险固,山川沃饶,可以都也。”但是,面对这样的建议,赫连勃勃却一笑了之,并回复道“卿徒知其一,未知其二。吾大业草创,众旅未多,姚兴亦一时之雄,关中未可图也。且其诸镇用命,我若专固一城,彼必并力于我,众非其敌,亡可立待。吾以云骑风驰,出其不意,救前则击其后,救后则击其前,使彼疲于奔命,我则游食自若,不及十年,岭北、河东尽我有也。待姚兴死后,徐取长安。姚泓凡弱小儿,擒之方略,已在吾计中矣。昔轩辕氏亦迁居无常二十余年,岂独我乎!”《晋书.载记第三十》,这段文字真是对游击战术的高度概括,就是用在今时今日,也毫不为过。《晋书》能保留此段文字,真是一大快事。

其实赫连勃勃设计出这样的一个战术方针,其实也是事出无奈更多一点吧。从他后来建立统万城来看,他对于根据地还是有着相当严肃的认识的,而之所以在现阶段并没有一个严谨的国土计划,前面文字固然是条件之一,而另外一个,恐怕也和他目前的手下情况有所关系。从上文我们可以知道,赫连勃勃现在所拥有的兵力,是以游牧民族为主体的,而如果用这些游牧民族来和已经在城防上具有相当的水准的后秦部队打一场堂堂正正之战的话,即便是孙武在世,只怕也只有失败一途吧。舍己短而扬己长,赫连勃勃不愧是一代名将。

采用这样的游击战术的胡夏军,很快的就让拥城自重的后秦尝到了苦头。甚至到了“岭北诸城门不昼启”的程度,就连后秦皇帝的姚兴,这个曾经击败前秦苻登的名将也对此无能为力,面对形如鬼魅,无可下手的胡夏军,只能哀叹自己没能早点采纳姚邕的意见。

面对后秦的坚壁清野,缺乏攻城实力的赫连勃勃把目光暂时的投向了西部的又一个力量,也就是前文提到过的鲜卑的一个苗裔部族秃发部所建立的南凉。秃发一部,按《魏书.列传八十七》的说法是“鲜卑秃发乌孤,八世祖匹孤自塞北迁于河西。其地东至麦田、牵屯,西到湿罗,南至浇河,北接大漠。”此说法同《晋书.载记第二十六》,由是可见秃发一族和拓跋一族的血缘亲近程度。而“秃发”这个姓氏的来源也很有意思,按《晋书》的说法是“寿阗立。初,寿阗之在孕,母胡掖氏因寝而产于被中,鲜卑谓被为‘秃发’”。但是,和同为鲜卑一族的慕容以及拓跋两部不同的是,秃发部尽管上位者多仰慕中华文化并有极高的造诣,在社会的组织结构乃至政治体系上,秃发部却还是原始的很。这一点,南凉自己也明白的很,南凉的大臣就有过一段这样的评价“昔我先君肇自幽、朔,被发左衽,无冠冕之义,迁徙不常,无城邑之制,用能中分天下,威振殊境。今建大号,诚顺天心。然宁居乐士,非贻厥之规;仓府粟帛,生敌人之志。且首兵始号,事必无成,陈胜、项籍,前鉴不远。宜置晋人于诸城,劝课农桑,以供军国之用,我则习战法以诛未宾。若东西有变,长算以縻之;如其敌强于我,徙而以避其锋,不亦善乎!”《晋书.载记第二十六》,这段话在《晋书》中被认为是出自秃发利鹿孤的部将鍮勿仑之口,但也有说法是秃发利鹿孤的弟弟,也就是后来成为南凉的国王的秃发傉檀所说的。这段话我以为史料价值相当的重要,是研究南凉当时的社会的组成结构的极好材料。

赫连勃勃在缺乏可以支持军队运转―――这个时候的胡夏国,我以为仅仅只是抱有国名和一个粗糙的官爵体制,并没有任何可以支持国家机器正常运作的自我资源―――下,以秃发傉檀不同意和亲为名,将战火点向了已经安逸了许久的南凉。

面对如虎如狼一样的胡夏军,南凉军顿时失去了阵脚。事实上,这几年南凉被经营的有声有色,主要还是要归功于南凉此时的君主秃发傉檀。此人如果从外交上来看,就是夸称十六国时代的第一高手,也并不为过。兵不刃血而取西凉重镇姑臧,实在是第一流的杰作。但是,如果从军事才干而言,则秃发傉檀连中流只怕也是勉强的很。而如此秃发傉檀,面对堪称第一流战将的赫连勃勃,后果可想而知了。初战,赫连勃勃率骑二万,自杨非至于支阳三百余里,杀伤南凉将士万余人,驱掠二万七千口、牛马羊数十万。次战,赫连勃勃面对秃发傉檀的亲自出击,在自己被射伤的情况下,率领胡夏军逆境而上,奋战八十余里,杀伤南凉万人,斩大将十余人。而这还不算,按《晋书.载记第三十》的说法,“以为京观,号‘髑髅台’,还于岭北”。―――关于胡夏国的“骷髅台”,还有一个说法见《魏书.列传八十三》“及裕擒泓,留子义真守长安,屈孑伐之,大破义真,积人头为京观,号曰“髑髅台”。”看来赫连勃勃之凶名,南北都有风闻。

有了南凉的资源,赫连勃勃得以从容继续他的既有战略―――赫连勃勃的初期游击战术,可以说是针对自身不完善点的一个最好的修正,而让他真正可以在战略层面上考虑灭后秦问题的,则是在他获得了后秦的镇北参军王买德之后,此人真正将赫连勃勃的天才战术和胡夏国的存亡大战略结合在了一起,采用了持久战略,逐渐的改变着两方的力量对比―――不断的消耗着后秦的实力。这样下去往复数次,曾经为中原一大国,以宗主国的身份支配着凉州各小国的后秦终于在这样的持续性失血中被消耗的一干二二净,这也最终导致了它在其后不久为刘裕所灭―――关于它如何被灭的,可以参考《南北志―――南朝篇》。

在根基差不多稳下来了之后,赫连勃勃终于决定认真考虑一下建都问题了。公元413年,也就胡夏国建立之后的第六年,赫连勃勃征伐民众十余万众,在今天的陕西靖边县红搀界公社白城子附近以当初救他出生天的叱干阿利为总监,筑起了一座坚城。而这个城市,其建造过程是相当的血腥和残忍的,《晋书.载记三十》称“乃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这个城市的名字,根据赫连勃勃本人的看法是“朕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可以统万为名。”名为统万城。

同时重用后秦降将王买德为谋士,设置百官、衙署,建立健全国家制度,图谋发展。赫连勃勃生性残暴,草菅人命,杀戮无度。凡造兵器完成后必杀工匠,死者数千;经常自立城头,手执弓剑,见不顺眼者,辄杀之,臣下进谏,视为诽谤,先割舌头而后杀头。公元417年东晋围长安,后秦姚泓投降国亡。赫连勃勃乘晋军刘裕还军东返时,南下关中,占领长安。公元418年即帝位于霸上,改元昌武,又改为真兴,仍定都统万城,长安为南都,命太子赫连璝镇守,赫连璝为“领大将军,雍州牧、录南台尚书”等。后来赫连勃勃厌恶太子,想废掉赫连璝另立太子,赫连璝得知后起兵反,被其弟赫连昌所杀。于是赫连勃勃改立赫连昌为太子。公元425年赫连勃勃病死,谥武烈皇帝,庙号世祖,葬嘉平陵。赫连昌继位。426年(宋元嘉三年,北魏始光三年),北魏围统万,夺取长安;次年攻下统万。夏的残余势力在关中和陇东与北魏争夺,431年还趁机灭了西秦,但终于无力对抗,夏主赫连定西迁河西,途中被吐谷浑袭俘,夏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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